播火者的足迹 |
信息发布时间:2017-12-14 | 信息来源:中共济宁市委党史研究室 |
播火者的足迹 ——韩维密传略 刘玉平 (一) 韩维密,字馨远,化名刘子久,1910年出生于邹县城南关一个农民家里。父亲韩伯茂是南关韩姓族长,为人忠厚,办事公道,每见不平,总是奋力相助,颇受人们尊重维密自幼就受父亲影响.养成了正直忠厚、见义勇为的性格。 1923年,韩维密在西关红万字会小学读书时,有的同学生活困难,他就想办法帮助解决;穷学生受了富家子弟的欺负,他就学着父亲的样子帮助进行说理斗争。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他,街坊邻居也都夸奖他。 他家有几亩薄地,还和另外两户人家合伙开了一个杂货铺。每天放学后,韩维密就帮助父亲种地。一家人辛勤劳作,日子还总算过得去。每逢春荒灾年,总要从乡间拥来成群结队的、面黄肌瘦的农民,老老少少,有的为财主家当牛做马,有的给资本家当童工,有的女孩子竟被迫卖身。他曾把露宿街头的老人或孩子,领到自己家里留宿管饭。但是他家也不是那么富裕,根本解决不了问题。面对这悲惨的社会现实,韩维密越来越感到不满?他曾多次向自己发问:这世道究竟是为什么? (二〕 小学毕业后,1929年冬,韩维密参加了小学教师三民主义训练班。来自全县各地的几十名教师,由于受曲阜二师反帝反封建新思想宣传的影响,思想大都比较活跃,暗中流传着许多进步书籍和来自外地的进步传单,其中还有不少是关于共产党的消息。教师们往往是争相传告,纷纷评论时事,抨击时弊,对共产党充满羡慕和向往之情。韩维密为之耳目一新,思想大大地开阔了。他接触最多的是来自邹西的冯起、彭建华、王文清等几位教师?和他们便结成了最要好的朋友。他们相互传阅着进步书籍和传单,还常常举行秘密聚会,孟庙、予思书院、钢山、铁山、重兴塔附近以及韩维密家的东菜园和牛栏屋,便都成了他们聚会的地点,他们谈五四运动给全国带来的影响和变化;谈国民党县政府和县党部的丑闻轶事;谈祖国的前途,人类的命运;谈人民的哀怨和向往;谈青年人的前途和信念等等。谈论最多的当然是有关共产党的消息。他们一致认识到,共产党是代表穷人的党,是领导全国劳苦大众闹革命求解放的伟大的党,是光明和希望之所在,因而极其向往。每次聚会谈论的内容显得那么充实,气氛显得那么热烈,闪耀着一代热血青年炽烈的思想火花。 一次,彭建华、冯起讲了斗争杨宗模、李兆秀等情况,韩维密听了十分开心,也跃跃欲试。他想:南关镇长“韩四爷”不是也很坏吗?他有钱有势,仗势欺人,为什么不可把群众团结起来去斗争他呢?可是他的打算被冯起和彭建华制止了,告诉他:天底下象杨宗瀛、李兆秀、“韩四爷”这样的人太多了,斗争一个两个作用不大,况且条件尚不成熟。我们的目的,是要使千百万人民群众觉悟起来,打倒所有的地主恶霸和他们的大小后台老板,消灭剥削阶级和剥削制度,建立新中国。并且还告诉他,要达到这样的目的,只有共产党和靠共产党的领导才能实现。此时,他们是多么热切地希望找到党和得到党的指引啊!可是,党在哪里呢? 在那些日子里,找党成了他们聚谈的中心话题。在韩维密家举行的一次聚会上,爱动脑筋的他终于想出了一个稳妥的办法。他说:"咱们不是可以到济南去上学吗?只要考上了学,就有合法身份,就可以走遍全济南,一天不行两天,一月不行两月,总会找到的。只要心诚,石缝里也会开出花来。”他的提议,得到了大家的赞同,于是决定去济南考学找党。可是他父亲反对他继续上学,要他到杂货铺去学生意。他不顾父亲的阻拦,于1930年夏天,考取了济南省立乡村第一师范学校,彭建华也考取了聊城省立三师。他俩在分子前夕,商定了约法三章一、无论身处何境,须以找党为己任;二、投身革命,永不变心;三、万一暴露,宁可身死,决不牵连他人。 在乡师,韩维密经过几番努力,终于找到了党组织。在党组织和进步师生的帮助下,他进步很快,同年加入了共青团,1931年春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并担任了党组织和团省委的工作。 “九·一八”事变后,日寇侵占我东北。蒋介石下令不准抵抗,并集中大量兵力进行反共反人民的内战,从而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极大愤怒和空前高涨的爱国热情,斗争风暴很快席卷了济南和山东各地,韩维密和乡师、一师、齐鲁、育英等学校的进步学生,一起走上街头,投入了抗日救国宣传和抵制日货等活动。1931年冬,他随同党领导的声势浩大的山东学生南下,向国民党南京政府示威请愿,要求蒋介石出兵抗日,停止内战,一致对外。请愿失败后,韩维密被国民党南京政府扣押达半月之久,获释后重返济南,又立即和进步学生一起涌到山东省政府,要求韩复榘抗日,也是同样没有结果。 (三) 1932年3月下旬,国民党山东省当局大肆镇压青年学生的抗日爱国运动,逮捕了大批学生和教职员,白色恐怖笼罩了济南城。为减少损失,再图发展,不到暑假,党组织便指示韩维密回邹县发展党员,建立地下党组织。 韩维密回到家,一家人欢天喜地,父亲为韩家出了这样一位“秀才”而庆幸,妻子更是为新婚即别的丈夫归来悲喜交集,家里置办了一些酒,请亲友街坊来喜庆一番。可是,到了吃晚饭的时候,韩维密却不见了,等啊,盼啊,直到深夜,他还没有回来。家里人哪里知道,他这时正在做着重要的事情呢! 夏夜的第二小学校园里,一片静悄悄。一间教师宿舍里闪烁着一盏小油灯,韩维密和冯起正在亲切地交谈着。手足情,离别意,崇高的革命理想,共同的奋斗目标,把这一对年轻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。 “这下总算找到党了”,韩维密说。“山东不仅有党组织,昕说有个姓王的(指王尽美)还是党中央的人哪!” “太好了。那你见到他了吗?”冯起司。 “没有。听说他在几年前就牺牲了。不过,他在山东发展了不少党员,都是单线联系,进行秘密的地下活动。除了知上知下知己,以外的不能乱打听,这是党的纪律。” 他俩谈得这么投机,那么兴奋,一直谈到第二天黎明。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,还是在这间小屋里,还是在这盏泊灯下,韩维密秘密发展了一批共产党员。7月间诞生了共产党在邹县的第一个支部,岳春霆任书记,冯起任组织委员,韩维密任宣传委员。 1932年7月底,韩维密街道一个乡师同学的来信,当即回到了济南,继续进行革命活动。他的重要任务就是保持同省委的联系,以便及时把邹县党组织的活动情况报告给省委,把省委的指示及时传达给邹县地下党的同志。 这时,国民党当局为破坏学生的抗日活动,宣布进行学生大会考。规定会考不及格的不能毕业,不能升学。学生们识破了当局的阴谋,遂掀起了反对大会考的罢课活动。韩维密带领乡师同学和其他学校的学生一起,涌向街头进行示威请愿,遭到军阀韩复榘的武装镇压。 1933年,国民党山东省当局大肆逮捕共产党人。2月,中共山东省委和团省委均遭破坏,省委书记任作民和团省委书记孙善帅等30多人被捕,韩维密也是这次被捕的。 在敌人的法庭上,韩维密抱定了为党献身的坚定信念,义正词严地向敌人进行了坚决的斗争,表现了一个共产党员崇高的革命气节和大无畏的牺牲精神。最后,敌军法会审处判处他无期徒刑,把他送进普利门外的监狱里。他丝毫没有动摇自己的信念,并继续秘密进行党的知识和抗日救国的宣传活动,还组织了反对看守长、教育长和越狱斗争。一天,前往探监的母亲一看到镣铐紧锁、黄瘦憔悴的儿子,放声大哭。韩维密劝慰母亲说:“娘不要哭。你的儿子干的是正经事,不是犯罪。”一个看守走过来说.“你这小子真没人性,看你母亲哭成这个样子,你就不可怜可怜?写张悔过书不就完事了吗!出了狱举家团圆有多好。哼,没见过你这号傻瓜蛋!”韩维密转过身来,狠狠地瞪了看守一眼,说:“你们就死了心吧!我们共产党人不像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可怜虫,为了一碗饭就卖了自己的良心!” 由于韩维密不断鼓动犯人进行斗争,对狱方很不利,1935年便被转到反省院。在那茫茫无边的黑夜里,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犹如一盆燃烧的炭火,不论到哪里,都会发光发热。当时的反省院管制较松,他就充分利用这一有利条件,进行了不屈不挠的反“反省”斗争,教育和团结了许多进步青年。敌人为孤立限制他,由于1936年春将他转押到邹县监狱。 (四) 1937年“七七”事变后,日寇沿津浦铁路大举商侵,10月初侵占德州,继占平原、禹城、齐河,陈兵黄河北岸,直逼济南。这时,韩复架慌了手脚,仓惶率部南逃。国民党邹县县长甄光远,闻风携款逃之夭夭。国民党县党部也紧锁大门,大小官员不知去向。邹县狱方如丧家之犬,连夜往嘉祥方向撤逃。临逃前,释放了全部刑事犯和大部分政治犯,唯独不肯释放韩维密,并把他带到嘉祥县城。 此时,彭建华、冯起获释出狱,由济南回到邹县。他们得知韩维密被押送嘉祥后,决定由冯起赶赴嘉祥营救。他作为保人向狱方提出了释放韩维密的要求,他对围观的一群看守大兵们说:“弟兄们,你们谁家里没有父母老幼,兰亲六友。你们谁不是父母的血肉之躯,谁不是吃家乡的粮、喝家乡的水长大的。如今日本鬼子侵略咱们中国,烧杀抢掠,欺男霸女,无恶不作,难道我们能熟视无睹吗?” “我们都是中国人,”冯起继续说,“中国人就要有中国人的良心。灭绝人性的日寇决不是只打共产党的,灾殃不一定就落在谁头上。家将破,国将亡,我们中国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?弟兄们,我们齐心去打日寇,保卫国土,才是好汉,才不愧为中国人啊!” 经过冯起的演讲,官兵们纷纷动摇,有的当夜开了小差。当官的见大势已去,第二天就释放了韩维密。11月底,韩维密回到家乡邹县,继续投身子血与火的斗争。 韩维密终于又和冯起、彭建华等同志战斗在一起了。他们根据省委的指示,在大里彦村秘密召开了党的会议,恢复建立了中共邹县县委。县委根据省委“拿起枪杆,武装抗日”的指示,决定在邹西建立农村抗日根据地,提出了“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,有枪出枪,全面投入抗战”的号召。在县委的领导下,邹县人民的抗日斗争展开了新局面。 (五) 作为县委委员,他在积极参与领导邹西抗日斗争的同时,重点是分工负责县城的工作,来往于邹西和县城之间。 韩维密对县城的情况很熟,又能随时隐身,因而对开展党的地下工作十分有利。向资本家和开明地主士绅宣传抗日救国和我党的统战政策,动员他们出钱出力,直接或间接参加抗日。为建立邹西抗日武装募集现款,筹集抢支弹药,运送药品、布匹、油印机、蜡纸等。更重要的是,他积极动员青年参军投身革命,并先后发展了一批党员,进一步扩大了党的影响,壮大了党的队伍。 1938年1月5日,日寇的铁蹄踏进了邹县城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。民族政类来东甫等人组织了维持会,汉奸王襄荒草等人组成了伪邹县公署和保安队,充当日寇的马前卒。县城人民不得安生,纷纷逃亡他乡。起初,韩维密和其他党员一起编印抗日传单,到处散发张贴。他家人逃到牙山脚下的高皇铺后,他在城里无法隐身,就带着油印机也到了高皇铺他以该村为落脚点,继续积极进行抗战宣传动员工作。白天,他宣传群众或编印传单;晚上,他往返于邹西,向县委报告工作,商讨抗日事宜。有时,他还化装到城里去刺探敌情,或者发散传单。一天夜间,他带着弟弟和妹妹秘密回城,把自编自印的《告全国人民书》撤遍邹县城,使日伪大为震惊。 经县委和同志们的积极努力啕不久便在邹西组织起200多人的武装,成立了鲁南人民抗日游击队(又名鲁南人民抗日自卫团)。另在二、三十个村里建立了抗日保家自卫园,配合游击队进行活动。游击队成立后,首先袭击了驻两下店的日寇,打死1名鬼子和3名汉奸。首战获胜,鼓舞士气,振奋人民,使广大人民群众看到了光明和希望。 1938年2月,敌伪顽袭击南亢阜村我游击队驻地,造成我方的重大损失。之后,反革命势力甚嚣尘上,不断向我游击队进行围攻和袭击,邹西抗日斗争暂时处于低潮。 为了重新打开局面,3、4月间,韩维密和步云亭等一起到邹东,找到省委工作组的石子明等同志,提出了关于邹西斗争的方案:一是把邹西武装拉到邹东山区,向邹东武装会合;二是向秦启荣开展统战工作,我武装仍留在邹西坚持抗日游击活动,以贯彻我党独立自主的统战原则,达到保存和发展的目的。省委同意了第二个方案,并立即与之谈判。秦启荣阴险狡诈,背信弃义,在达成协议的当夜,他的侦探队又悍然袭击西纪我部驻地。严酷的现实,使韩维密看清了顽固派的反动面目和本性,增长了斗争才干,丰富了斗争经验。 (六) 为进步贯彻党的统战政策,壮大我革命阵地,9月,韩维密和韩继堂代表县委去邹东做刘昭汉的统战工作。刘昭汉早年任军阀靳云军鹗的秘书,战前是乡村师范的校长,后任邹东民团总团长。抗战开始后,他在香城一带拉起了近千人的武装。刘是一个地方实力派,有抗战的进步一面;他与秦启荣勾结,又有反共的反动一面。韩维密深知此行责任重大,作了充分准备然后化装成商人,韩继堂化装成伙计,向刘昭汉驻地香城赶去。 刘昭汉在司令部周围布满了岗哨,刀枪林立。当韩维密和韩继堂来到后,他谎说有事外出,让他的侄子刘宪焊(外号刘瞎雀)和他的下级军官出面接见。而当会谈开始后,他却躲在暗处偷听。韩维密首先讲了我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,讲了我党领导的各个战场的形势,又讲了邹县的现实局面,提出了联合抗日的问题,他们中有的赞同,有的持怀疑态度,有的则坚决反对,会场上出现混乱局面。 正在这时,刘昭汉慢悠悠地走进了会场。他手摇一把芭蕉扇,寒喧丁几句之后,说“常言道,日子过得好不好,就看家里喂了多少鸡(指机枪)。我家里日子过得不算好,不过鸡嘛,还算有几只,不知你们怎样?”他用眼睛瞟着韩维密。 韩维密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,爽然答道:“我家的鸡虽不多,倒也不少下蛋,只要常下蛋,就会由穷变富。不过,我也到见过有的人家,鸡虽然多,但不下蛋,能富吗?光吃粮不下蛋的鸡越多越坏事,天长日久,还会吃穷了哩!” 刘昭汉被人当面揭了自己的秃疮,刷地红了脸,一时元首可对。好大一会儿,他才狡猾地笑了笑,说“好,好,这是家常事,咱们不谈这些。三位远道而来.也决不是为了叙家常的,对吧!咱们就谈正经的吧。” 韩维密据理陈词,他说:“我党提出的抗日统一战线是有诚意的。日寇侵华,我党提出联合一切阶级阶层爱国志士仁人进行抗战,而蒋介石却要‘攘外必先安内’。日寇大举南侵,我党动员人民抗敌,而韩复榘却大步撤退。说到邹县那就更明显了。鬼子来了,国民党县党部溜了,县长逃跑了,而我们共产党却克服一切困难,大力发展武装,积极组织抗战。我们的县委书记彭建华同志就为此献出了生命。大敌当前,有的人不仅不联合抗战,甚至不打敌人,专搞磨擦,实在令人遗憾。” 经过韩维密的再三陈述,并为刘昭汉的出路提出了几种设想,这才使刘昭汉接受了统战条件,同意联合抗日,并答应为我邹西武装提供驻扎、交通等方便。韩维密和韩继堂胜利返回邹西。 1938年10月,庄里战斗失利,邹西的党组织和武装力量受到严重损失,同时又与省委失掉联系,斗争形势又一次出现低潮。因此邹西党组织决定让韩维密和谭锡山去泰西找省委联系。他去泰西前夕,秘密回城,召集县城的党员开会,建立了邹城特别支部委员会。同年冬,泰西特委送他到山东分局党校(驻沂水)学习。 由于韩维密的工作搞得很出色,影响较大,因而敌人对他特别恨,多次抓捕他,但都没有得逞。后来,敌人看抓他不成,便先后抓去了他的工弟和三弟,还曾把他的父亲抓到究州宪兵队,审问关押半月之久。他的母亲和续娶不久的妻子也被迫投井自尽。 1939年春,韩维密学习结业,化名刘子久,被分配到鲁中区党委-地委(即泰山地委,驻莲花山附近),任宣传部干事。这时,他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,便给老父亲写了封短信,信末说:“革命一定会胜利,共产党一定会胜利,家乡会解放,全中国会解放,黑暗的日子会过去,未来是光明的。” 1940年初,韩维密在“肃托”中不幸罹难。后来,党为他平了反,追认他为革命烈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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